薛礼他睫毛颤动,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两下,终於从沉沉睡梦中转醒。
混沌的视线逐渐聚焦,这才惊觉帐内竟站着数位将领。
武信端坐在椅上,长袍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而一旁的程咬金叉腰而立,虬髯如钢针倒竖,铜铃大眼里腾着怒意,彷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生吞活剥。
"咕咚" 一声,薛礼咽下满心惶恐,连滚带爬地从榻上翻身而起。
"先洗漱一番,之後去比武场见本王。"
武信起身时带起一阵劲风,他留下这句话,便带着随从大步离去。
薛礼不敢有丝毫耽搁,跌跌撞撞冲到帐外的铜盆前。
凉水泼在脸上的瞬间,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抓起包袱里早已风乾的饼子,一边啃着一边朝着比武场狂奔。
粗粝的面饼刮得嗓子生疼,他也顾不上细嚼,三两口便囫囵咽下。
此时的比武场早已围满了人。李元霸扛着八百斤重的擂鼓瓮金锤,锤柄上还沾着昨夜的马草。
他咧着嘴左顾右盼,铜铃大眼里写满兴奋:
"召集我们过来,是不是要打仗了?"
"打打打,你个榆木脑袋就知道打,傻子!"
罗士信将大铁枪往地上一杵,震得沙土飞扬。
他脖颈青筋暴起,涨红着脸大声说道。
发辫随着动作左右摇晃,活像头护崽的雄狮。
"嘿,两个傻子。"
裴元庆抱着双锤站在一旁,唇角勾起一抹轻笑。
他刻意压低声音,却不料李元霸耳尖得很,这话一字不漏地落进对方耳中。
"你敢说我傻子?"
李元霸暴喝一声,擂鼓瓮金锤重重砸在地上,地面都跟着震颤。
"他不也说了吗?"
裴元庆指着罗士信,杏核眼里满是狡黠。
他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存心要将战火引向旁人。
"那不一样!" 李元霸脖子一梗,涨红着脸争辩,"傻子说的话能当真吗?"
在他简单的认知里,罗士信就是个傻子。
他怎能能跟傻子一般见识,凡是都让着对方一些。
"你说谁是傻子?" 罗士信这下可不乐意了,他攥紧大铁枪的手指关节发白,"我比你聪明十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
一旁的宇文成都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金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望着眼前这三个活宝,只觉头疼欲裂。
早知道今日是这般光景,他何苦起个大早,来这儿听三个傻子扯皮?
宇文成龙单膝蹲在土坡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碎石,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他眯起眼睛,像看猴戏般盯着争吵的三人 。
李元霸涨红的脸,罗士信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裴元庆刻意挑衅的眼神,都让他觉得比任何戏文都精彩。
"打起来,快打起来。"
他喃喃自语,指甲缝里嵌满沙土也浑然不觉,只盼着这场闹剧能再升级几分。
就在三人剑拔弩张,李元霸的擂鼓瓮金锤已经举过头顶,裴元庆的双锤也隐隐蓄势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武信踏着碎石大步而来,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佩剑随着步伐撞出清脆声响。
原本凶神恶煞的李元霸,在瞥见武信身影的刹那,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慌乱地将八百斤重的巨锤往身後藏,结结巴巴道:"王爷,我丶我这锤子沉,举累了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