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合家欢 下(1 / 2)

『咔!』

洪元带上房门,掌心喷吐出一股巧劲,震动内里的木栓,让这厢房在里面落了锁。

成功完成了这件密室谋杀案,洪元招来了鸨母,笑道:「鸨母,我和少棠兄要去赴宴,那间房就先不退了,暂由仆人在里面守着,没得招呼,你和姑娘们也别去打扰。」

鸨母瞧了瞧亦步亦趋跟在洪元身侧,神情恍惚,脸色苍白的黄少棠,也不诧异。

这黄家公子终日流连于脂粉堆里,早就掏空了身子,昨夜又折腾了一回,现在一副软脚虾的模样不足为奇。

见黄少棠并不反对,鸨母咯咯笑着:「好好好!既是公子发了话,奴自是听令,不过待黄老爷好事过去,公子可要和黄少爷一起来照顾探春阁的姑娘们呀。」

「好说!」

洪元哈哈一笑,继而大力拍了拍巴掌,将全场姑娘和恩客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扬声道:「今日是黄老爷的好日子,有缘分的人都该沾沾喜气。」

他一手按住黄少棠的肩膀,两人十分相熟亲近的样子,大笑道:「我替我少棠兄做主了,为黄老爷贺,今日全场的花费都挂在黄少爷帐上。」

此言一出,整个探春阁都寂静了一刹,不少人脸色古怪。

当爹的纳妾,做儿子的在青楼请客,这对父子还真特麽奇葩。

不过这念头也就一息间,继而姑娘们,恩客们俱都欢呼大作,个个笑开了颜。

「黄少爷此话当真?」

黄少棠感受着肩膀处霎时间一阵刺痛,他脸皮抖动了下,煞白的脸色上挤出一缕笑容:「真……自然是真的。」

一语落下,欢声雷动。

「老鸨儿,给本大爷准备双拼。」

「老夫要打十个……」

「俺也一样!」

鸨母喜笑颜开,腻着嗓子凑到黄少棠身边,揽住他手往怀里揣:「黄少爷大气,待你回来,我让喜儿,芸儿一起来陪你。」

给老铁们发了份福利,至于后续会不会被姑娘老鸨控诉讨债,那就跟洪元无关了。

毕竟话是黄少棠同意的,要补也是找黄少补。

领着黄少棠出了探春阁,一到了大街上,被早上的凉风一吹,黄少棠一团浆糊的脑子顿时一清,他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左顾右盼。

啪!

一只手掌抓在他肩膀上,顿时让得黄少棠浑身一抖,洪元笑呵呵的看着他:

「少棠兄,你不会是想跑吧?我与你多日未见,正要叙同窗之谊,你若是跑了,那就是太不给洪某面子了,少棠兄不会这麽不近人情吧?」

「怎会,怎会……」黄少棠乾巴巴说着。

洪元手掌往上,已按住了黄少棠的脖颈,后者顿时一僵,紧接着就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力道刺得他脖子剧痛。

洪元手掌赶紧抬起。

他距离刚柔并济,收发自如的层次终究还差了些许,只勉强能收摄劲力,若再耽搁一息,这吐出的劲力收不回,就得再炸个血肉模糊了。

黄少棠显然也想到他那仆人的下场,直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洪兄饶了我,我跟你是多年同窗,手足兄弟啊!」

黄少棠心中无比恐惧。

他将洪元卖入那座魔窟就没觉得对方能活着回来,只短短半个月,他都快把这个『挚爱亲朋』给忘记了。

却没想到对方不但归来了,更拥有了那如妖术一般的狠厉手段。

黄家自也有护院武师,可入劲武夫纵然有,也只会拱卫黄龟龄,黄少棠没那个资格享受。

而且黄少棠也对习武这种苦活不感兴趣,自是不知劲力之玄妙,只当洪元习成了妖术魔法。

洪元一手将他拎起,笑道:「少棠兄,感觉到脖子上痛了吗?痛就对了,我在你那里伏了一道暗劲,若无我出手解除,至多半个时辰就会『嘭』的一声炸开,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这就纯粹是糊弄傻子了。

莫说洪元还不到收发自如层次,即便到了,一道柔劲打入敌人体内若不引发,也会成为无源之水,至多十几个呼吸就消散了。

劲力,终究也不过是自身气血之凝聚罢了。

黄少棠却不知这一点,也不感到有趣,脸上笑容比哭还难看:「洪兄,我错了,求你放了我吧。」

「你错哪儿了?」洪元饶有兴致说着:「这样吧,从现在到黄府,你想一百个你的过错,那我就饶了你。」

「洪兄……」黄少棠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哭?哭也算时间哦!」

黄少棠只好开始搜肠刮肚认错。

一路赶往黄府大宅。

洪元没有逼问黄少棠为何出卖他,那太苦情戏了,也无甚意义。

无非就是觉得科举路断了,这个『朋友』没价值了,又或以往就存了嫉恨,现在不必隐藏了。

难道黄少棠真有什麽『苦衷』,『不得已』之类,他就能放过不成?

眼下不过是猫戏老鼠以及借黄少棠身份入黄府罢了。

说合家欢就一定要合家欢。

洪元讨厌杀了小的,老的再没完没了报复的戏码,索性一步到位,直接送一个阖家富贵。

城东,荣庆巷。

黄府大宅,门前巨匾上镂刻着『龟龄庄』三字,占地极阔。

此时黄府上下张灯结彩,虽是白日,各处却是灯火辉煌。

前院之内,宴开数十席,依然显得很是宽敞。

荣庆巷本就是清徐县诸多大户,官吏聚集之所,更有不少与龟龄堂有合作的外地豪客前来,院中自是喧笑之声处处,热闹非凡。

有那来得早的商贾就不由嘀咕:「不过是纳一小妾罢了,搞得这般隆重作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娶正房呢。」

旁边有人搭话,轻轻做了个捻手指的动作,低笑道:「你知道什麽?隔两年纳一妾,再办一场,光是收礼都收的盆满钵满,老哥儿,你送了黄老爷什麽礼?」

「我……」

还不等这商贾回话,堂前响起一个高声唱喏:「张县尉到!」

霎时间喧声一滞,交谈声停了下来。

院中一众穿着得体的富商豪客,大户员外,财主吏员纷纷起身,聚到了门前迎接。

有客商心存疑惑,但也不敢造次,只压低了嗓音问道:「这张县尉何人?怎如此威风?这派头怕是连县令都比不上吧?」

「兄弟是外地人,第一次来咱们清徐县吧?」有人低声回答:「呵呵!我清徐县以张家首屈一指,十数代扎根于此,至于县令……」

这回答之人嗤笑一声:「我都快忘记他姓什麽了,那位县令乃是天奉二年的进士,当了几年翰林官,后来下放至清徐……」

听了这话,不独是那客商,一些不明就里的人也都是会心一笑。

天奉七年停了生员廪饩,没几年天奉帝崩,今上登基直接一旨罢科举。

原本自百年前,大胤中枢就逐渐失去了对地方上的制约。

权力下放,州丶府丶县各级文武体系几乎尽被地方世家,豪族,军头,勋贵,大户所把持。

待得那一旨废除科举下来,就等于连大胤中枢都彻底摆烂了,几乎明摆着告诉地方上『你们爱怎麽玩怎麽玩,老子不管了』!

那位清徐县令差不多都算最后一批科举官了。

这样的人到了地方上,毫无根基可言,既无实质上的权利,甚至连最后一点虚名都快丢光了。

能赢得了坐地虎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