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老朱,你知道马皇后是怎麽【求月票(1 / 2)

第173章 老朱,你知道马皇后是怎麽……【求月票】

「请陛下称张御史——!」

这一声嘶吼,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坚持和最后的尊严,竟然短暂地压过了老朱的怒意。

牢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老朱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张飙,仿佛下一刻就要亲手将这个『疯子』撕碎。

而张飙也毫不示弱地瞪着他,脸上是混合着嘲讽丶疲惫和一种『我就这样了你能奈我何』的光棍神情。

蒋瓛站在门口,冷汗已经浸透了飞鱼服的后背,连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顶撞皇上,更没见过皇帝在盛怒之下竟会被人用这种方式『喝止』。

要知道,皇帝才在奉先殿持剑砍断了儿子手臂,捅死了执掌六宫的嫔妃。

这种狠辣无情,古之帝王都少见。

但偏偏这个叫张飙的『疯子』,总是能拿捏皇帝的『七寸』,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蒋瓛想不通,但却死死低着头,用眼角的馀光紧张地关注着老朱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生怕皇帝盛怒之下再次发狂。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甚至已经做好了万一皇帝发狂丶必须抢先一步砍死张飙的准备。

而隔壁牢房的沈浪等人,也被这一幕吓得脸色发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飙哥……他竟然……敢这麽跟皇上说话?!】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悲凉涌上心头。

李墨痛苦地闭上眼:【飙哥……您这是何苦……非要激怒皇上吗?】

武乃大却是听得血脉贲张:【「骂得好!骂得痛快!这些皇亲国戚,没一个好东西!】

沈浪则担心得浑身发抖:【完了……这下彻底完了……皇上一定会杀了飙哥的……】

孙贵梗着脖子,丝毫不减军人的血性:【怕个鸟……早死晚死都一样……飙哥这是替咱们把不敢骂的都骂了……】

赵丰满依旧笑着,眼神却有些空洞:【要死一起死,要疯一起疯】

良久,老朱眼中的怒火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丶更冰冷的寒意。

「张御史?」

他忽地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嘲讽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酷:

「狗屁的张御史!你的官帽早就被咱摘了!你现在就是个等着秋后问斩的死囚!阶下囚!明白吗?!」

「哈哈哈——!」

面对这赤裸裸的羞辱和权力宣告,张飙非但没有气馁,反而像是听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仰头大笑。

笑完,他又歪着头,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着老朱,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和超越时代的疏离感:

「官帽?阶下囚?说得我好像独属于你明朝似的?你是听不懂人话麽」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老朱,以及在场的所有人耳中,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意味:

「我是天下人的张御史啊——!」

【天下人的张御史?!】

这七个字,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在老朱,以及在场所有人耳边!

【飙哥他】

沈浪等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蒋瓛则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而老朱却是满脸的错愕。

他纵横一生,听过无数狂言悖论,有要清君侧的,有要当皇帝的,但从未听过有人敢自称『天下人的御史』。

这已经超出了臣子的范畴,甚至隐隐触碰到了『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那个他最忌讳丶最厌恶的命题。

老朱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种本能的警惕:

「你……你要造反?!」

这句话问出,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一个死囚,造什麽反?

但张飙的言论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直接动摇了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认知根基。

「噗嗤——!」

张飙看着老朱那副如临大敌丶仿佛真有人要夺他朱家江山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笑声里充满了怜悯和嘲讽。

「造反?老朱啊老朱,我说你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看谁都像反贼?」

他摇了摇头,仿佛在可怜这个坐在权力巅峰却无比孤独的老人:

「我要是想造反,还会在这跟你废话?」

「再说,就你这大明的烂天下,用得着我造反嘛?」

「你什麽意思!?」

老朱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而张飙则满脸戏谑地看着他:「什麽意思?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比如」

「洪武三年,广西阳山县山民十万馀反。同年,福建泉州陈同反。同年,山东青州孙古朴聚众反,自号『黄巾』。」

「洪武十四年,广州的曹真和苏文卿等叛乱,众数万。同年,福建福安县民江志贤聚众八千反叛。」

「洪武十五年,广东铲平王叛乱。」

「洪武十八年,湖广铲平王吴齑儿继洪武十一年叛乱逃脱后再次造反。」

「洪武二十二年,江西赣州夏三聚众数万人反叛.」

回忆到这里,张飙见老朱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便没有再继续回忆,而是啧啧称奇似的道:

「你看看,建国才多久,有多少人造你老朱家的反?而且这还不是结束,相信之后还有很多。」

「那麽我问你,如果你真是一个好皇帝,你老朱家真得民心,为什麽还有这麽多人造反?」

「也别扯什麽人人都想当皇帝!除非是被逼得没了活路,谁他娘的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造反?!」

「你!」

老朱被张飙这番连消带打丶又是回忆又是反问的话弄得一时语塞,但那股被冒犯的帝王之怒却丝毫未减。

但张飙却不给他发作的机会,话锋猛地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种先知般的沉重,直接指向了问题的核心:

「当然,我也知道,造反的原因有很多种,不单单全是因为你老朱。」

「我想跟你聊的是,除了你老朱,是什麽在逼着天下人将来不得不造反?」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老朱,一字一顿地道:

「答案显而易见,就是你那套宝贝得不行的藩王制度!」

「你把儿子们像撒种子一样分封到各地,给他们军队,给他们土地,让他们世代享有无尽的俸禄和特权!」

「他们占据最好的田地,享受着民脂民膏,却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他们就是趴在大明江山身上的蛀虫!最大的蛀虫!」

张飙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尽管身形单薄,却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

「你现在杀几个贪官,清剿几个王府势力,有什麽用?根子烂了!」

「你不把藩王这根最大的烂木头砍掉,不废除那套耗空国库的藩王俸禄制度,今天你杀了傅友文,明天会有张友文丶王友文!今天你圈禁了秦王丶晋王,明天他们的儿子丶孙子还会继续作恶!」

「到时候,不是我要造反!」

「是那些被藩王夺走土地丶被沉重赋税逼得卖儿卖女丶活不下去的天下百姓要造反!」

「是这被你朱家子孙吸乾了血的大明江山本身,要崩塌!」

这番言论,比刚才的『天下人的御史』更加尖锐,更加致命。

它直接否定了老朱自以为巩固江山的根本国策之一,并且预言了一个他绝对无法接受的未来。

老朱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是混合了暴怒丶震惊丶以及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恐慌的可怕神色。

他死死地盯着张飙,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放肆!狂悖!咱宰了你——!」

他几乎是嘶吼出来。

然而,张飙却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缓缓坐了回去,脸上露出了极度疲惫却又异常平静的笑容,仿佛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可怜人。

「宰了我?容易。」

「但你能宰尽天下所有活不下去的人吗?」

「老朱,好好想想吧……」

「其实从太子这件事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你那套分封制,指望儿子们拱卫江山?别做梦了!」

「他们的野心,他们的贪婪,注定了他们不会安分守己。他们的子孙,更会成为这个国家的蛀虫,一点一点的吞噬你的大明!」

「与其把问题留给你的孙子丶重孙子去解决?遗祸无穷!还不如趁着你还能镇得住场子,自己动手解决了乾净!」

说完,他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将暴怒的皇帝和沉重的真相,一同留在了那片令人窒息的寂静里。

老朱站在原地,浑身发抖,巨大的愤怒和一种更深沉的丶来自帝王本能的不安交织在一起。

张飙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凿子,在他坚固的帝王心防上,敲开了一道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裂缝。

隔了半晌,老朱才从张飙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他沉沉的看了张飙一眼,声变得异常平静,却比刚才的怒吼更令人胆寒:

「好,好一个张御史。好一个心怀天下的张御史。」

说完,他缓缓向前踱了一步,阴影重新笼罩住张飙。

「你说咱演戏?说咱舍不得杀儿子?说咱该废了藩王俸禄?」

老朱的语气变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地上:

「张飙,你聪明,你看得透。但你有没有想过,咱为什麽不立刻杀了你?」

张飙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老朱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嘴角的冷笑更甚:

「不是因为咱舍不得你这条『疯狗』的命!是因为咱知道,你背后还有人!你知道的,远比你说出来的多!」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告诉咱!那个藏在老二丶老三他们背后,真正可能害了咱标儿的人,到底是谁?!」

「是朝中哪个隐藏至深的老狐狸?还是……某个咱至今都没想到的『自己人』?!」

这才是老朱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在经历了血洗朝堂丶圈禁儿子之后,他心中那根关于太子死因的刺,非但没有拔出,反而因为清洗暴露出的更多疑点而越扎越深。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解释所有不合理之处的终极答案。

张飙看着老朱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睛,脸上的玩世不恭终于慢慢收敛了。

其实,他也没想到,这背后还有人在操纵这一切。

而大明朝的水,比他想像的更深。

虽然最后成功的是朱老四,但在朱老四造反之前,不可能没有人对那个位置没有野心。

也就是说,从朱标得了『不治之症』那天开始,阴谋就已经在酝酿了。

否则,无法解释那些看似巧合,却又处处透露着诡异的事情。

想到这里,张飙也笑了,那是一种带着怜悯和悲哀的苦笑。

「老朱啊老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