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段冽恨他,恨着恨着,便淡了,遗忘了。
哪怕最后看着他死,段冽也只会觉得痛快吧?
挺好的。
在楚之钦消失前,丹卿会尽自己所能,来弥补他。
眼眶洇开水意,丹卿把掌心攥得生疼,才把泪水全部逼退回去。
他微微别过头,并不看段冽,哪怕尽量作出卑微姿态,可丹卿就不是这样的性格,属实有些别扭:“肃王,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不好?我会尽全力把你们都治好,但你必须说话算话,安全之后,让我活着回京城,可以吗?”
夜风轻抚,段冽擦过药膏的手臂清凉。
这几天,因为身体状况,段冽一贯睡得昏沉。但在“楚之钦”撩起他衣袖时,他意识已然惊醒。
只是这具躯体过于迟钝,久久都无法睁开眼,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段冽清晰地感觉到,那人小心翼翼的动作,甚至于他偶尔的呼吸声、抽气声,他都能听见。
黑暗的世界里。
触感尤为敏锐。
是楚之钦。
脑海里冒出这名字的刹那,段冽无疑是自嘲的。
他似乎从没发现,他的记忆、他的身体,总能轻而易举地识别“楚之钦”的味道。
遗忘说来简单,却并非说说,便真能将他存在过的痕迹,全部彻底抹杀。
还恨楚之钦吗?自然恨。
但段冽有自己的骄傲,他在楚之钦身上栽过大大的跟头,楚之钦是他生命唯一的黑点。
他越是特殊,便越让段冽心存芥蒂。
如何才能保留最后的自尊?唯有若无其事,唯有风平浪静。
他越是歇斯底里,越是狼狈不堪,越是丢人现眼,越让背后的小人洋洋得意。
空气里残存着浅浅药香。
段冽就这样隔着朦胧月色,望着眼神澄澈的“楚之钦”。
他忽然想笑。
实际上,他嘴角的确往上扯了扯。
该如何形容楚之钦呢?他就像是一条狡猾的变色龙!善于随周围环境的变化,随时改变自己的性格和颜色。 罓???????佈????í????u???ε?n????0???5????????
怎会有这样的人?!就连见多识广的段冽都困惑了。
诏狱那日,他面对他时的恐惧,是如此真实。可这些天的处事不惊,亦是毫无破绽。
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又或者,都不是真正的他?
段冽累了。
不愿再想。
短暂的沉默,仿佛一场凌迟。
丹卿见段冽视线掠过他手脚,用早想好的理由解释道:“就算我能解开绳索,我也很难独自一人,安全地返回京城。”
段冽轻笑,他喑哑的嗓音,仿佛在夜色里漾开一抹水波:“是啊,像你这样羸弱娇贵的人,如何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去年到忻州,想必也是端王命人一路护送。这点想法,只在段冽脑子里匆匆过了一下,如今再把过往翻出来一件件掰扯,属实挺没意思的。
不知是否是错觉,涂抹伤药的手臂好受许多。
既然楚之钦识趣,段冽又有什么理由不放过自己?他看着那些脏脏丑陋的伤处,面无表情道:“药膏留下,你可以走了。”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丹卿把药膏放在草地上:“我等下再做些,做完了给你。”
没指望段冽回应,丹卿默默看他一眼,起身离开。即将走远时,丹卿忽然听到段冽在身后道:“三日后,我将你留在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