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着偌大的月商,运船商线无所不通。”
“月商?”
听到这,杜翁胸腔一震,终于把目光又放在崔兰因身上。
/
回到萧临的犊车上,崔兰因还在琢磨。
“改日我回去问问祖母,祖母定能帮我找到合适主事,届时开个铺子也不是难事。”
杜翁答应将木料留给她,想来是因为月商的名声远扬,让人信服。
所以崔兰因才想找祖母帮忙,毕竟她对此一窍不通。
“你开这个铺子是为何?”萧临并不是想要打击女郎的积极性,而是又提出被她所忽略的一个问题:“昂贵木料如今并不好卖。”
圣人扶持寒门庶族,这些人往往以清廉自持,连带着朝中风气亦有转变,不少世族见风转舵,也开始崇尚朴素,并为之美名曰“还璞”。
世族竟奢的现象逐渐变少。
赚钱?崔兰因不缺钱,她没必要费这个劲。
而且萧临猜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铺子一定分去崔兰因很多精力。
与其放在那上面,萧临更希望她能够一直看着他,也只能看着他。
“我就是见不得袁家仗势欺人。”崔兰因把手按在双膝,仰脸问:“夫君会不喜我出头,用了萧家的势吗?”
萧临盯着她的眼睛她的唇,呼出去的气经过鼻腔都变得热。灼,但他声音依然平静。
“你这样做不也是在仗势欺人?”只不过仗了更高的势去压稍低一点的势。
“那不一样,我做的是正义之事!
仗势欺人这四个字重点难道不是在“欺人”吗?
她不过是在为可怜的人讨回公道主持正义。
“你不知我从前无依无靠的时候就一直在幻想今天。”
说到这,崔兰因两只眼睛都亮了。
她挺直背,骄傲得像只刚换了新羽的雀鸟站在枝头昂首唧啾。
“倘若我有权有势,一定要锄强扶弱!”
萧临:“为何?”
“因为我想证明,人若有富足之力,定会向善向好。”崔兰因低头自己的手,“权力不该是为了欺霸而生,而应为保护而生。”
萧临怔然。
崔兰因又冲他一笑,问他:“长公子当年是因何缘故,站出来的?”
因何?
萧临已经很少去想那时的事。
但恍惚间记忆里浮现出几张脏兮兮看不清容貌的脸,他们像一窝失孤的雏鸟,挤在一个山洞里。
那山洞处于较高的山壁上,周围灌木藤蔓掩映,可供孩子们暂时躲避,他们或哭泣或呆愣,只有一个小女郎朝下伸出一只很小的手,和他的手握在一起。
她哽咽问:“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会。”
昏暗的视野里只有一枚坠子在他眼前晃,金色的,模糊的。
他再也没有见过那枚坠子,那群孩子。
还活着吗?他不知道。
他并未回去,因为他没决定的权利。
一辆疾驰的犊车将他拖离那噩梦般的灾地。
迅速倒退的景物仿佛是一只大剪,疯狂撕碎他的记忆,挥洒在身后。
萧临沉默。
崔兰因就替他回答:“不正是为保护萧家吗?”
她格外强调“保护”二字,就是要证明他们的想法一致,既然一致就不应该受到批评。
“夫君还会觉得我不应当,会怪我吗?”
萧临略一思索:“……不会。”
崔兰因马上就露出欢喜的笑容,满意道:“我就知道夫君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