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哥儿小时候经常会被长辈投喂从河里现抓现煮的鱼,还有那特意烤乾丶以便长久储存,硬到可以充当武器的麦饼。
那让他吃的很痛苦。
当他含着热泪,将那好不容易敲下来一块的麦饼叼在嘴里,企图用温暖的身体和口水软化它,
顺便阿巴阿巴的朝着飞过来,给自己送来椰蓉和椰酥这等美食的「亲爹」鸽子诉苦时,
那位向来慈祥的上帝却用鸟类特有的高温身体,说出了让耶哥儿颤抖冷的话语:
「鱼和饼都是好东西!」
「而且必须与你有缘,不可以抛弃它!」
鸽子转而还对约瑟和玛利亚吩附道:
「记得,要多喂孩子吃饼!」
这对夫妻自然应下,
只有耶哥儿在旁边牙咧嘴,用半块麦饼当场打死了一只路过的兔子。
「我会让你母亲盯着你的。」
「嗯,就按照上帝的神谕——·给你每天吃满五饼二鱼这个量。」
耶哥儿于是哀豪的更加惨烈了。
旁边,
窥探了这一行人许久了的死鬼们正手捧着秦人从犁轩那边获得,又经由刘太公等死鬼培育出来的西瓜,一边吃着一边指指点点。
「老刘,你的种来秦国这里,不会又把赢秦给掏了吧?」
「子孙做事跟乃公有什麽关系!」某人当即划清界限,信誓旦旦的说道,「不要随便给乃公造谣,中原那边我还是要回去的!」
若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刘邦觉得自己应该是没办法回到中原了。
从西到东的老赢家肯定会夹击他,把他扔到弱水里面去的!
「但是.」
「没有但是可言!」
刘邦打断了对方的话,啃着瓜皮说道,「要是感觉不好,那就让赢秦的子孙也去东面嘛!
「又不是没有路!」
陆路因为战乱,有被阻断的风险,但海路可畅通无阻呢!
只要找到齐国或者吴国的海船,向他们给予足够的钱财,东至东瀛西至罗马,都是可以送达的。
而旁边的玄鸟听到刘邦的话,也张口回道「这可不用你提议!」
「老赢家的子孙已经在这麽做了!」
他的目光落到秦国的南方,那曾经安宁祥和丶繁荣到四方之民不断涌入,如今却因为无险可守,从而烽烟四起的两河平原之上。
在那里,
正有一艘船只,沿着西渭水一路流淌,来到了大河流入大海处的港口。
一家数口从船上下来,身边带着许多包裹。
「父亲,我们真的要离开秦国,去其他地方定居吗?」有孩子怀抱着宠爱的小猫,懦声声的询问大人。
「不然呢?」
神情疲惫的中年人无奈的说道,「我们只是一般的宗亲,家族早已落魄,哪来的钱财和力量,
把全家从战乱之地迁移到遥远的北地?」
穷家富路是向来的道理,
更别说从南到北,还要想办法穿越火线和刺激战场了。
这只会让他们本就不多的家财,在路上就被强人夺走,就连性命都无法保全。
但南方一直动乱不休,留在原地也无非是晚死几年罢了。
是故,
中年人思考了许久,想着自己距离通向新夏和中原的海港并不遥远,倒不如转移根基,去他乡发展。
他早就打听清楚了,
海途虽远,但乘着适季的风浪,耗费的钱财和时间,都比走陆路去玉壁城要轻松便利。
而诸夏世界的度量衡,很早之前便得到了统一,
将他们家中的秦半两,兑换成汉五铢或者隋二,都足以让他们在那里,过上平静安详的富足生活。
而不是像在秦国这样,有钱也要担忧会不会有盗匪贼军过来,将家中洗劫一空。
乱成这样,
皇室外戚都被杀成四处都是的模样了,何况他们这些除却一本宗族世谱,跟皇家再无瓜葛的小宗远支?
如此,
不跑路又待如何?
「你看好大橘,不要让它在船上乱跑,不然找起来可不容易!」
大人如此嘱咐着拼尽全力,托举着怀中肥猫的孩子。
孩子乖乖的应下,又咬着牙把橘猫往上面掂了掂。
没多久,
有来自东方的船只靠岸,听说是隋国来的,卸完了货就要启程返航。
中年人便赶紧跑过去,用大撒币的方式同船队进行了深切且友好的交流,最后成功带着自己的家人登上了这艘商船。
「等到了隋国,一切都会好的。」
大人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拥抱着自己的妻子,望着面前无边的碧蓝大海,满怀期待的说道。
孩子有些晕船,但他仍旧坚定的抱着沉重的大橘,依偎在父母怀里。
「那等在隋国安定下来,可以在新家门口再种一棵树吗?」
孩子也跟着期待起来。
他想起那已经被自己抛弃在身后的老家—
在那栋由祖先传承下来的,老旧的庄园东南角,生长着一棵高五丈余的大树,树冠形状宛如车盖,远远望去非常壮观。
而这般姿态的树木,在雨水减少的秦国,是十分罕见的「宝物」。
附近的人都喜欢过来看它,偶尔还会有人指着大树说:
「这棵树长得不一般,以后你们家要出贵人。」
他父亲只当这是讨吉利的话,抱着孩子坐在树下乘凉的时候顺口回道:
「能让子孙平安喜乐就很好了,还管什麽贵不贵的?」
中年人听了孩子的话,也想起那棵陪伴了他们多代的老树。
他自己,还有他的父祖,都曾在夏日炎炎的时候,享受过这棵树带来的阴凉。
「可以的!」中年人告诉自己的孩子,「我听说新夏那边比起西海,还要炎热,到时候安家立业,一定会在家中多种几棵!」
「到时候,你跟大橘都可以在树上爬来爬去,在树下想玩什麽就玩什麽!」
「好哦!」
孩子打起精神,高兴的应了一声。
他怀里的大橘也喵喵咪咪的叫起来。
而当它看到海面上跳出来一群鱼后,叫声也更加激动了。
阳光璀璨,
因为动乱而从东方来到西方的人,凭藉人脉,成功在玉壁城里落了脚。
因为动乱而从西方跑向东方的人,也倚靠着钱财和笑脸,在隋国的一处村镇上,享受到了久违的平和。
新的生活正在开启,
新的人生也马上就要到来。
只是,
那位于东方的,名为「新」的朝代,却无法像这些人一样,舍弃旧有的痕迹,朝着新方向奔跑。
王莽驾着那辆从汉室手中夺来的老马车,满头大汗的挥动着手里的鞭子,企图驱使马匹偏离原有的轨道,走向自己期待的目标。
但他的汗水和努力并没有取得成效。
马车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