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落幕之前(二合一)
短短的交锋之后,
齐国的「尊皇讨奸」之战,很顺利便结束了。
因为吴国不出所料的战败,也不出所料的迅速投降。
那派去作为说客的齐国使臣带着诚恳的面容,对那位生性惫懒且愚钝的吴王说:
「齐国和吴国之间,相隔广大的海域,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如今过来攻打吴国,无非是奉行臣子的使命,来维护诸夏天子的威严。」
吴王没有怀疑他的话。
因为对比起吴国,
齐国对中原的态度的确更加亲切热爱,每年往来的船只,都恨不得在海上连成一条线来。
有幸落脚于吕宋岛上的吴国并不清楚齐国对于中原的依赖程度,只当东瀛那边是真心仰慕作为诸夏主干的汉朝。
于是吴王也充满悔意的说,「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寡人早就派人去长安,向天子负荆请罪了!」
『现在寡人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愿意派出使者去往中原——齐国可以退兵了吧?
「齐国当然会退兵!」齐使顿了顿,然后又对吴王说,「只是劳师远征,耗费巨大。」
「我国将士如今正摇曳于吕宋四周,想要就食于吴国—」
「这万万不行!」
吴王再愚蠢,却也明白自己这个岛国被他国将士登陆的下场。
吴国内部训练最勤快的水师都打不过齐人,
更何况因为嫌弃天气湿热,不愿意操练的士卒?
就食于吴?
别真把吴国给吃到肚子里,融合成齐国的一部分了!
「寡人愿意奉上财物,请贵师返程歇息。」
不用使者再说什麽,吴王直接发挥自己的智慧,如此回复他。
对拥有一个金矿的吴国来说,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齐使很满意他的态度,于是在一番商议后,齐吴之间签订了和平友好的条约一在条约之中,
齐国以诸夏分支中兄长的身份,训斥了吴国这个年幼不懂事的弟弟。
吴国为此感动的痛哭流涕,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反思了自己对中原汉朝这个宗主国父亲的不尊重,然后自愿送出财宝,以证明自己悔改的决心。
齐国随后,便满意的回去了。
而征夷大将军吕鹏的声望,也凭藉这场胜利,得到了进一步的增长。
国中开始出现一些请求他称王的声音。
吕鹏等待了一段时日,在声音逐渐大起来后,便打算「顺应民心」,接受齐王的禅让。
但东瀛的水伯说,「不行,要三辞三让才符合流程!」
吕鹏有些惊讶,「这也有流程?」
「是啊!」水伯信誓旦旦的说道,「禅让就是这样的!」
于是吕鹏接受了「天意」,在推拒三次以后,成功坐上了王位。
田齐那位年轻的,做了很多年傀的君主在私底下很担心的询问他,「我在以后还可以享受富贵吗?」
老田家在取代姜齐时所做的事情,其实是有些不地道的。
自周武王建邦立业以来,便创下了「二王三恪」之制。
新王朝的建立者,面对旧王朝遗留下的王族,应该采用温和有礼的态度,将其作为自己的客人,而非臣属对待,以示自己「兴灭国,继绝世」之意。
所以武王将虞舜后裔封在了陈,夏朝后裔封在了杞,商代后裔封在了宋国,让他们能够延续祖先的祭祀,不断绝那些曾经为诸夏做出过伟大贡献的先贤供奉。
即便三家分晋,立为诸侯之初,也为普公保留了部分的土地,让他们继续树立自己的宗庙。
只是,
那些土地免不了位于韩赵魏三家之间,俨然一副受到管制的样子罢了。
直到过去二十年,才在晋静公时,将那些土地全部瓜分。
但田氏在代齐之后,却直接将齐康公流放到了海岛之上,令其「食一城,以奉先祀」。
之后,
这微薄的食邑也被收回,齐康公于是被活活饿死。
禅让的齐王知道这些历史,所以担心吕鹏也会这样对待自己。
好在吕鹏说,「我听说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
「今日我复立姜齐的宗庙,应当吸取过去的经验,弥补祖先失国的错误。」
「所以,我会让你享受宾恪的待遇,不会施以过多的苛待。
前齐王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他走下了禅让台,只留下吕鹏高高的站在上面。
写有「田」字的大旗被取下,写有「姜」字的大旗被挂起来。
暗中窥探了这一切的鬼神回到阴间,把这件事情告诉齐国的先君们。
齐王建直接庆幸起来,「还好我们没有像秦国的死鬼一样,渡过大海去接受子孙的祭祀。」
「不然的话,今天宗庙倾倒下来,明天就要灰飞烟灭了!」
田齐即便保留了宗庙祭祀,可那麽一点香火,凭什麽供养这麽多祖先呢?
齐王建觉得,到时候肯定会有齐君吃不到冷猪肉,从而沦落下去的。
而自己跟东瀛那边的血脉,差距比较遥远,还是公认的「亡国之君」
所以,
齐王建下意识的,不怒反喜。
齐威王给了这个不争气的子孙一巴掌,「保护不了自己的宗庙,这明明是子孙的问题!」
「赢秦在域外发展得多好?」
「你竟然好意思跟他们相提并论吗?」
齐王建被打的很委屈,垮着张老脸缩到了父母的身后。
齐裹王安抚的拍了拍老儿子的肩膀,然后感慨着说:
「当年姜齐的康公被饿死在海岛上,我的儿子建被饿死在荒山里,如今田齐最后的君主,也在海岛上迎来落幕·—这何尝不是一种历史的循回往复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
便是吕鹏没有下斩草除根这样的狠手,用宽容解除了姜田之间的仇恨。
「只是不知道汉朝对此,会有何感想了。」
「齐国发生内禅,使曾经的征夷大将军做了新齐王?」
「他们派使者过来,请求天子的册封?」
长安城中,
正在庆祝自己孙儿周岁的太子刘据听说了这件事,不免惊讶了一阵,逗弄怀中小儿的手也停了下来。
正好长出小牙齿的皇曾孙刘询趁机抓住祖父的手指,将它放到嘴里当磨牙棒。
只是在辛苦进攻了许久后,也没能给祖父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你除了给我涂一手的口水,还能干嘛?」
刘据笑着把手指从孙儿的嘴里抽出来,然后把沾上去的口水,全都返还到了刘询的脸上。
小孩于是不高兴的撇起嘴,开始哭闹。
他的父母赶紧上前,把这个「只准自己作恶」的小子抱回去。
刘据没了负担,便跟东宫臣属去往旁边的房间里,讨论有关齐国的事情。
「陛下对此怎麽看呢?」
「陛下并没有生气的痕迹,直接同意了齐国的请求。」
刘据听了,便点点头说,「陛下这两年的脾气,比以前稳定多了。」
「可能是被人骂清醒了些吧。」
有臣属仗着是私下议事,颇为不客气的说道。
刘据并没有呵斥他的不敬,
因为他心里也有类似的想法。
他只是说,「难怪有贤人说『偏听则暗」·—如果身边没有敢于劝谏的人,即便曾经英明的君主,也难免犯下错误。」
好在,
带领大汉走上新阶段,开创新辉煌的皇帝,到底没有在偏听偏信的路上,一去不回头。
从征和元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