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同门,为何要对我动手?」
冷冽的女声响起。
「因为你忘了蓬莱。」
一剑横斩,头颅飞起。
无头尸身尚未倒下,女子上前一把扣住他的心脉,真气一吐,扫过丹田一一将一丝极为细微的真气撰取。
一丝薄如蝉翼的护体真气,逐渐在她的手臂上显现。
二十三年前。
女子翻身下床,一点点穿好了衣物。
床上的男子看着眼前曼妙的身躯,心神摇曳,伸手想要去牵女子的手。
噗。
男子口中涌出鲜血,看了一眼贯入胸口的长剑,嘴张合了几下,缓缓倒在床上,没了声息。
女子收剑入鞘,左手摸了摸小腹。
「已经有了·瀛洲已经发觉有人在猎杀蓬莱之人,随时都可能查到我的身上,我随时都可能会死。」
「我死后,需要有人替我,继续向瀛洲复仇。」
扫了一眼床上的户体,女子转身离去。
二十年前。
女子站在屋顶,冷漠地看着院内。
薛傍竹正站在院中,脸上满是挣扎。她忽然开口。
「你在的,对吗?」
「你是我的同门你杀我,是因为我停止了复仇丶忘记了仇恨,对吗?」
屋顶的女子没有表情,也没有回应,
她的目光定在了薛傍竹的小腹之上,那里隐隐有气血凝结。
这让她想起了一个幼小的声音。
「母亲!母亲!」
「母亲,能不能再给我讲个故事?我听完之后肯定乖乖睡觉,好不好?」
女子看着薛傍竹在院中不断发问,声音越来越低丶越来越低,最后逐渐变成了乞求。
「我死可以——.让我的孩子活着,好不好?哪怕你带走她,让她跟你一起复仇—只要让她活着,好不好?」
女子面无表情地看了薛傍竹半响,转身离去。
十五年前。
「施当家,这位就是寸冬寸公公,南京一手遮天的奢遮人物,还不赶紧见礼?」
女子上前一拱到地。
「见过公公。」
寸冬坐在椅子里,扫了她一眼。
「日后官面上的麻烦,咱家给你挡了,分走你六成的金银,不过分吧?」
女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不过分。」
五年前。
女子一剑斩去面前瀛洲之人的头颅,自己也重伤倒地,喘息了片刻,勉强撑地站起身,朝看一个方向追去。
片刻之后,她看到了在芦苇荡中,一边哭着一边朝前跑去的郑怡。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郑怡逐渐跑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仿佛消去了最后一丝挂碍,也仿佛斩去了最后一丝感情,女子再没有一丝犹豫地朝着南京城走去。
「时间,不多了。」
时间回到现在。
从四十八年前磨砺至今的长剑,穿透了郑安期的面门。
郑安期的牙齿在口中咬住了剑尖,他惊怒之下运起了十成功力,全力一掌打在女子的胸口!
膨!
鲜血从口中喷出,女子高高飞起。
她忽然记起了自己的名字,那个已经数十年没人叫过的名字,她自己都快要忘记的名字。
郑姜。
恨如芳草,姜姜划尽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