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有传言,冯小姐对元直甚是满意。
赌坊之前给元直的赔率调到最低,但薛韶一出现,元直的赔率哐哐上升,也让之前买他赢的人心中惴惴不安,想退款都来不及,只能犹豫着是不是凑钱再押注一把薛韶。
「打是打不赢的,但元直能不能上台还不一定呢,冯千户要是看准了薛举人,自有办法让薛举人胜出。」
「不就是个举人吗?我看元直更好,冯千户是武将,就得选武功高的,将来才能培养儿子世袭职位不是?」
「短视了吧?就算是世袭,那孙子最多也就是个千户,再要往前一步得上战场拼战功,但上了战场拼的可就是真本事了,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相反,要是娶了薛举人,生几个聪慧的儿子,走科举之路,说不定能把整个冯家带出军籍,从此大道坦途,不比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强?」
在众人议论纷纷时,薛韶和林知府单独会面了。
林知府冷汗淋漓的站在薛韶面前。
薛韶翻了翻桌上的帐目,看向候在一旁的锦衣卫:「这就是你们查出来的东西?」
锦衣卫扫了一眼林知府后道:「林知府知道大人,为免他坏了您的计划,我等只能提前下手。」
林知府立即道:「薛大人,某并未向冯千户告密,刚才您也见到了,他还跟我推荐您,并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
他冷汗淋漓,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这,这些东西,实在是迫不得已,某若不收,别说继续做这潮州府知府,只怕连活着辞官都做不到。」
薛韶合上册子,并未追究林知府的追责,而是问道:「区区一个千户,权责如此之大?」
林知府连忙告状:「像我这样的知府皆是外官,而冯鸿德军籍在此,世袭武职后也留任于此,中途虽到外地任职,却也是在广东和福建两地打转,不知为何,他兜兜转转又调回潮州府。」
林知府哀叹一声道:「本官上任时,他就已经是冯半城了,他是千户所千户,按说只管军务,但城中的士绅大商人都听他差遣,他只要一句话,我知府衙门连三成的税都收不上来,别说上交国库,连衙门自己都养不活。」
「若无俸禄,知府上下谁会做事?大人明鉴,某就算是再有本事,无米无钱,又奈之何?」林知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忙去书架上翻出一本《论语》书来。
他当着薛韶和锦衣卫的面剥开书封,俩人才发现里面不是论语,而是一本帐册。
林知府双手奉上,道:「大人请看,这是某多年来的记录,冯鸿德送来的东西,本官一文不敢截留,全部用于民。」
薛韶翻开。
林知府小心偷看薛韶的脸色,又连忙道:「某知道,军政分开,而御史很少丶也很难巡察到军中事务,但某从三年前便匿名向都察院举报,广东都指挥使司下辖几个府的驻军有吃空饷,侵占屯田之举,其中潮州府便被某列在首位。」
薛韶:「匿名?」
林知府苦着脸道:「不匿名,某只怕不能活着见到大人了。」
薛韶合上手中的帐册,问道:「可有御史来查?」
「有,三年来了三位御史,您是第四位,只是————」
薛韶直接问道:「他们是什麽结果,可有查到什麽?」
林知府垂眸道:「第一位邓御史,来了之后说潮州府无事,既是匿名举报,便知对方藏头露尾,多为私心诬告,因而不了了之;但之后不久又来了一位黄御史,他,他来了不过半个月,有一次出城查案时遇到打劫的山匪,被山匪所杀,冯千户为此带兵剿灭了那一夥土匪;去年年初,又来了一位郑御史,查了两个月走了,之后再没有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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