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衙役手持灯笼巡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低声讨论。
「都尉司的那些人,谱可真大。」
「是啊,差点连世子都抓了,来了县衙也是吆五喝六,哼,都是朝廷的狗,还真把自己当贵人了…」
「朝廷早就对洛阳王不满,都尉司突然动手,王府那位吓得整夜睡不着。」
「啧啧,都是大人物的事,咱们别搭理,别掺合,趁着机会多弄点银子才实在。」
「明儿个又有人想说情,我叫上捕头,咱哥俩去喝一杯,也顺道让你过点油水。」
「哥哥,您是我亲哥哥!」
说话间,两名衙役已然走远,李岩等人也无声无息,向西南而去。
一般来说,大宣朝的衙署坐北朝南,牢狱则按「厌胜术」设于西南坤位,取「坤为地,厚德载物以镇邪」之意。
以众人身法,路上自然轻而易举避开巡卫,但快到牢房时,他们却停了下来。
李衍透过拐角向内望。
但见大牢外,两名身强力壮的衙役背着火枪,身后高杆上挂着硕大的纸皮灯笼。
夜风中微微摇晃,将周围回廊照亮。
县衙的大牢,一般分为内牢和外监。
外监在地面,拘押普通囚徒,内牢则在地下一层,关押重犯。
「金眼冯」被关在哪儿,还真不知道。
李衍扭头看向龙妍儿。
龙妍儿顿时会意,袖子一抖,手中便出现一个竹筒,打开盖子,顿时有绿色萤光闪烁。
这便是她在西岭雪山找到的异虫,名叫「霜蛾」,炼成蛊虫后,既能藉助萤光和鳞粉致幻,也能依靠体内毒素催眠。
似乎受到衙门镇物影响,「霜蛾」明显有些萎靡,震动翅膀却不愿飞起。
龙妍儿也不在意,倒出两只后,反手一甩,打入夜空。
噗噗噗!
霜蛾扑动翅膀,落在两名衙役头上。
他们还来不及伸手拍打,就只觉上下眼皮打架,扑通扑通摔倒在地,呼呼睡了起来。
李衍比了个大拇指,阔步向前。
有龙妍儿这宝虫,衙门大牢里,再无任何阻碍,正在方桌前喝酒的捕快,持刀守在通道里的衙役,纷纷倒地入睡。
李衍等人也,如入无人之境。
随着衙役们摔倒,那些犯人们也被惊醒,满脸惊恐,看着闯进来的众人。
李衍他们,已经拽起脖间围巾,蒙住了半边脸,看上去和劫狱的强人差不多。
看着木栏杆后蓬头垢面的众多囚犯,李衍直接拱手道:「诸位放心,只要你们不搞事,我等不会为难。」
「敢问哪位,是『金眼冯』前辈?」
犯人们听到全都后退几步,有的低头不语,有的乾脆缩到墙角装睡。
李衍眉头微皱,没有理会。
这第一层是外监,关押在里面的都是普通囚犯,顶多小偷小摸,大半还都是被冤枉,关不了几天就会被放出。
即便他们打开门,恐怕也没人逃。
来到外监深处,便是内牢。
硕大木门,镶嵌在厚厚土墙上,还包裹着一层生锈的铁皮,只留下一个小口。
这也算是一道防御,但根本拦不住众人,就在李衍说话时,龙研儿已放出蛊虫,将里面的衙役也全都弄晕过去。
咚咚咚!
李衍上前一步,叩指在木门几个部位一敲,当即判断出门栓位置,随手一拍。
咔嚓!
隔山打牛的劲道,直接将里面门栓打折。
刚打开门,浑浊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恶臭,混合了屎尿和发霉的味道。
李衍差点被这臭味熏倒,捏着鼻子进入其中,同样拱手道:「诸位莫怕,我等前来救人,敢问哪位是『金眼冯』前辈?」
哗啦啦~
话音刚落,一道道铁链声便响起。
但见一扇扇铁门下面的方形小孔里,伸出一只只手掌,有的乾枯,有的血肉模糊,各种呼喊声也随之响起。
「我是我是,我就是金眼冯!」
「哈哈哈,总算来救我啦!」
「各位好汉,还请放我出去,在下在伏牛山上埋了些金子,必有厚报!」
显然,这些重犯都想逃。
「都闭嘴!」
沙里飞一声冷哼,「我们可是要验明真身的,谁敢胡说八道,今晚就送你们上路!」
此话一出,嘈杂声顿时小了许多。
但随之响起的,便是各种低声咒骂。
也没人再说自己是金眼冯。
李衍嘴角弯出一丝弧度,「既然金眼冯不在此地,那就恕我等叨扰了,这就离开。」
「且慢!」
拐角一座牢房内,锁链声响起,随即传来个无奈的声音:「这位小兄弟,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害我?」
「你这一走,明个我就要倒霉,罢了,我跟你走便是。」
李衍哑然失笑,上前几步,握住断尘刀,手腕一甩。
铛!
刀光顺着铁门缝隙划过,火花四溅,婴儿手臂粗的铁栓被直接砍断。
铁门打开,一名蓬头垢面的老者缓缓走出,抬起头来,但见其五官消瘦,有一只眼不知得了什麽怪病,竟然没了瞳孔,彻底变成黄色,好似黄金眼。
李衍心中诧异,脸上却是面无表情,打了个眼色,沙里飞和吕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搀着「金眼冯」就往外走。
很快,众人便离开了牢房。
洛阳的衙门,确实已经腐朽,牢房的守卫呼呼大睡,竟然也没人前来巡查。
众人轻而易举离开县衙,沿着街道飞速穿梭,用药粉抹去所有气味痕迹,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回到了龙门客栈。
关上门后,点起蜡烛,李衍才将头上面罩摘下,微笑拱手道:「前辈莫怕,我等只是来找你问点事情。」
说着,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番。
「你们是那犟驴的朋友?」
「金眼冯」松了口气,摇头道:「我还以为什麽事,看来那犟驴命不该绝。」
李衍眼睛微眯,「前辈知道发生了什麽?」
「金眼冯」点了点头,沉声道:「实不相瞒,那犟驴的父亲,也算与我有交情,当初在关中时便多有合作。」
「他第一次来找我,是让我帮忙掌眼,看一尊刚出坑的青铜小鼎。」
「那鼎算不得什麽,但上面却用秦篆铭文刻了几个字『徐巿奉敕东渡』…」
李衍眉头一皱,「徐巿是谁?」
而旁边的王道玄,已是满脸惊骇,沉声道:「徐巿还有个本名,你肯定听过……」
「徐福!」
(本章完)